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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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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
侍馬們入元若郡府這幾年,確實在子嗣上毫無建樹,但也沒有因姜風兩句話而破防,要是老姜家香火那麽好傳承,開出的條件就不會高到讓人念念不忘。

所以姜周立馬半開玩笑似的承認:這事兒吧,說到底還是我們做侍馬的差點意思,三殿下後繼有人,最終得看風哥啊。風哥是誰?那可是東戎第一修士,能輕松勝過兩百鐵甲衛的勇士,風哥才是真正的龍中龍,人上人!

姜周誇的時候,其他幾位侍馬頻頻點頭,並各種解釋,告訴姜風整個姜氏王族這一代僅有女嗣八人,但只有大殿姜元上封王,姜元上能封王不是因為她才華過人功勳卓著為,而是因為她有兩位小殿下!這兩個孩子是這二十年來她後院那些男人團結一心共同努力的結果,重明王曾大加讚賞她為姜國立下汗馬功勞,之後她的夫婿當中三位封郡公,其他人封郡侯,有封地有實權的那種,郡公得大城,郡侯得小城,且封地自治,永不向重明境繳貢上稅,更不必服從重明境的調遣和安排,還可全權自定繼承人。

對,就是送給他們的城池,類似他境小諸侯,而重明境純純掛個虛名而已。

所以大殿家的男人們地皮到手,都把父母親戚還有族人一股腦兒遷來重明境的封地,共享天倫,共謀繁榮。他們做了這一城之王,又背靠姜氏,滿城皆可安穩度日。

姜風聽著,便有點動心。因為姜張後面說出了一個更重要的信息:郡公和郡侯,都被允許進入重明境七七城內,那就意味著如果貴婿們願意,也可以接近姜氏權力的中心,但具體能到哪一步,不得而知。

有姜風在,侍馬們已然開始暢享光明的未來,重明境的下一代王嗣,目前就是大殿家的小郡主和小郡君,其他家和他們三郡府一樣顆粒無收,犯不著誰笑話誰,但現在不一樣了,三郡馬姜風入府,一旦開張.......

連姜風都被這種充滿希望的情緒感染,鄭重的點點頭,侍馬們擁著姜風,謔謔歡呼起來,“有風哥帶著我們,共同努力,咱們大家把日子過好,比什麽都強!”

姜風:“.......”這話聽著有點耳熟.....

不知哪個侍馬吼了一句,“我們風哥配享太廟!”

姜風:“……”孩子都還沒影兒呢你說這些。

但是大家都很樂觀,姜周甚至提議,“哎呀今天可太開心了,咱們兄弟得吃頓好的慶祝一下!”

眾人七嘴八舌討論吃什麽,姜風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姜氏太廟這裏,他還挺好奇老姜家的廟是什麽樣的,說不定裏面真有點什麽,讓祖宗都不肯罩著姜氏子孫滿堂。

.......

轉眼盛夏,兩城鎮守戍衛步入正軌,姜風提拔的人皆可用,他自己帶來的陪嫁親隨也都培養出來了。倒是沒之前那麽忙,又一直惦記著自己的真正使命,於是書信給姜元若訴衷腸,說他很想念她,為了表示自己大度,然後還加上一句,侍馬們也很想念他,聽聞夏獵來臨,不如趁此相聚,已解相思之苦。

信送出去之後,姜風突然間想起安置在角落裏吃土的世界名畫,於是翻出來,撣去上面的灰塵,打開掛在堂前。

如果姜元若派人來接他,第一眼就能看見。

畫還是那麽鮮活生動,觀者如臨其境,不看也就算了,看了就是連姜風本人都要讚嘆的程度: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壁人,他們超愛!

坦白說,姜元水的畫確實畫的好,但是姜元若那樣扭捏靦腆的姑娘,一手毛筆字秀氣又帶著勁兒,也不承讓。

“一念成悅,與子成說?”

姜風撇撇嘴,姜元若提這種字在畫上,不會也被畫中的愛情給感動了吧。

姜風組建鎮守軍之後,兩城很是安寧,路不拾遺,夜不閉戶。邊境上也無蠻族他境暴民滋擾。城中百姓稱讚元若郡府舉親不避嫌,才是真正的公平。

其實剛開始來的時候,他們可都不是這麽說的,經常聚在一起磕著瓜子偷偷嘴他是關系戶。

行吧,高低話都讓他們說完了。

姜風等著姜元若給他反饋夏獵的事情,但夏獵的時間好像因為一些事情推遲,新的王令頒下來,說重災年不大辦,索性和秋游連在一起整了,讓大家開開心心玩上一段時間。其實往年也有過這樣的先例,時間長一點大家更盡興,郡主們都沒有意見,郡馬和侍馬沒有發言權,跟著混就對了。

快到日子的時候,姜風才得知,今年狩游節是在酉林沼向北五百裏也茂山辦的。姜元若給姜風回了信,給其他侍馬也寫了回信,說到時候大家一起去也茂山參加秋狩。

她倒是個言出必行的人,寫完信沒幾天,不知從哪兒整了一輛又大又長的雙馬拉車,豪華寬敞,能高速奔馳,來雙城將郡馬侍馬一股腦全接上,去也茂山會路過酉林沼,如果時間充足,姜元若的意思是大家先碰個面,可以在酉林沼逗留兩三日,添置精良裝備,再一同出發去秋狩。

說的好像酉林沼很繁華,能買到非常好的捕獵兵器似的。

但大家動身挺積極,手頭的活交給得力的下手,小包袱收拾好跳上馬車就出發了。

侍馬們都挺高興的,摩拳擦掌準備在狩節上大幹一番,還跟姜風商量,“咱們人多力量大,到時候時候肯定獵物多,如果元若能拔得頭籌,說不定重明王一高興,傳她做王太女,我們也跟著飛黃騰達。”

說這話的是姜趙,他臨走前喝了二兩酒,有些不著五六,姜周拍了他一巴掌,“你是不是傻?”

姜風看著他們熱鬧,沒吭聲。他已經開始思索,要怎麽樣使郡主動情了。在兩城做鎮守將軍也沒什麽不好,但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個位置上,簡單熟悉一下重明境的行情是必要的,但他的人生得向前推進。交接公務的時候,他其實跟姜元若寫信說過,說能不能換個別的活幹,姜元若讓他選幾個能幹的先把活頂上,過幾天他想清楚了,她再派人來接手他的政務,並誇讚他鎮守使做的不錯,眾望所歸,可以好好考慮一下,秋狩之後再下決定也不遲。

連姜元若都明白,哪有人不喜歡掌兵權呢,尤其是姜風這樣曾經叱咤風雲的男人。

但姜風知道,無論他在這個位置上做的如何風生水起,如何建功立業,都不會走進五五城內。他的兵權再大,兵馬再壯,在重明境也掀不出什麽浪花來,姜元若給他再多都是閑的,只會把他推的離都王城更遠。外婿在王室宗親的眼中,最大的貢獻就是下一代,這才是獲取更高權力的唯一途徑。

可這事兒光他一個積極有什麽用呢,姜元若那一堆侍馬都快生銹了,他們要是自己能生,這會兒肚子都撐成圓球了,最好一次生倆,生的郡府裏到處都是娃娃,那還不把老姜家高興死。

哪怕不開玩笑的去思考這個問題,姜元若的兄弟姐妹當中,也唯有姜元上有孩子,其他郡主不管有多少郡馬和侍馬,沒動靜就是沒動靜。

所以解決這種問題的關鍵是什麽呢?姜女們為什麽不能動情?他看著車廂裏這些龍騰虎躍的侍馬們,開始懷疑人生:他們五官英俊眉眼如畫但還是不夠好看?他們寬肩窄腰大長腿但是不解風情?他們沒有善解人意?還是他們......不行?

一個不行說的通,這一窩都不行誰信?

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,姜風想抓頭:真的麻了。

通往也茂山方向的大道極為平整,馬車卻在這個時候顛簸了一瞬,這是不合理的。姜風的警惕性極高,當即拔劍抵擋,只聽車窗外咻咻咻不停,全是冷箭。

其他幾位侍馬看見姜風拔劍,二話不說立刻亮出自己的兵器沖出去,七個人的爆發力太強了,當場讓寬大結實的馬車散架。

天色比較暗,大道兩旁是松林,自酉林沼那場雨之後,今年這一帶水源光照給的都足,所以路邊野生的林木長得十分茂密,冷箭暗器都很好隱蔽。他們幾個人出來的時候,箭雨之間,從半空飛落幾個蒙面刺客,沖過來不要命般對著打。

空氣中彌漫著獵殺之氣,圍攻姜風的人多了起來,全是死士的派頭必殺的招。

竟然在重明境之內發生這樣的事,姜風百思不得其解,這年頭做郡馬連個人身安全都沒有,誰這麽恨他們?

唇亡齒寒啊。六位侍馬最起碼都有中階修為,平日和姜風也磨合的不錯,知道他們風哥是將才,都聽著他的吩咐布陣防禦,進而攻擊,試圖以少勝多。

可再以少勝多,也架不住敵方人密密麻麻真多,元若郡府七個男人,姜風的功夫最好,但他受的傷最重,因為他做指揮,向來顧及全局,也會替其他人擋下致命傷害,他在激烈的對抗打鬥中反應過來,這回的襲擊,主要針對的就是他,但只要能取他性命,對方顯然不介意多搭幾個死人。

場面血腥又殘酷,姜風領著六侍馬節節後退,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林子裏的鳥突然全部飛出來,嘰嘰喳呱啦啦叫著,將他們逼入退路的蒙面客貌似收到了什麽指令,齊刷刷撤退。姜風和眾兄弟互相攙扶著從林子裏走出來,橫七豎八歪在大道上歇息。

起先他們都沒說話,就靜靜望著天上的星星。

姜周安慰說,“風哥別擔心,三殿應該已經知道了,她很快就會再派車來接我們。”

姜風將衣衫扯成布條勒住汩汩流血的手臂,問道,“你們以前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嗎?”

他們搖頭。姜趙說,“很明顯是沖著咱們風哥來的。風哥在重明境可得罪過什麽人?”

姜風不知道啊。過去所有的恩怨都是在戰場上了結的,即使有人暗算,敏銳使他及早察覺,提前斬斷。橫豎一輩子沒吃過悶虧,哦,是有一次的。唯一的一次敗仗,結果就是把自己搭給姜國了。

總之做風無莽的時候,煞生過的簡簡單單,壞事做的光明磊落。

這麽想著,姜元若的馬車已經到了,這回還有幾百鐵甲衛同行,七個人每人一輛馬車,馬車堅固的嚴絲合縫,就差鐵桶圍住。姜風苦笑,這不是馬後炮麽。姜元若如果知道了,別人再對他下手可就難了。

但不管怎麽說,他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治療。

姜元若派人將他們接進酉林沼元若郡府,那時候已經是大半夜。醫師說姜風傷的最重,姜元若便往郡馬大院裏跑的勤快些,還滿臉內疚,說很抱歉,沒有保護好大家。

她可能真的是良心上過不去,用最好的藥,分派最專業的醫侍,請了酉林沼最好的醫師還不夠,又叫來了姜元物。

姜元若以前提到過,姜元物是姐妹當中,司醫毒造傀甲的天才,無人能出其右。但其實大材小用了,姜元物看在姜元若面子上過來晃蕩一圈,定了結論:下手挺狠,箭上帶毒暗器上帶毒,還是不一樣的毒,招招致命。好在郡馬修為高,命硬死不了,按時喝藥,過幾天就好了,不耽誤獵狩。

臨走的時候姜元物還順走了之前醫師從姜風身上挖下來的毒血毒瘡,感嘆,“三姐夫修為的確好,換成普通的修士,沒死人也廢了。不過死了也挺好,正好給我——”

她還叨叨,姜元若一把將她拉出去,姐妹兩個不知道在外頭又說什麽,姜風半昏迷半醒的狀態,聽不大真切,索性不去聽了。

姜元物離開元若郡府的第二天,姜風就已經能下床了。姜元若踏實了不少,姜風其實有點後悔下床太早,他就應該賴在床上賣慘來增進感情,但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已經來不及。府上還有六位侍馬,賣慘比他專業多了。姜元若來看他,繡墩子子都沒坐熱,那頭侍馬就派仆子來哭,“三殿下,姜張大人的胳膊疼的厲害,好像要斷了,血也止不住。他也中毒了啊,是不是擴散到五臟六腑了?”

姜元若啊的一聲,“那醫師怎麽說,趕緊召醫師看。”

“姜張大人不肯讓醫師看,這會子發燒,迷迷糊糊的,說有人要暗害他,誰也不信,除非三殿下在眼前,他才能安心。”

於是姜元若起身,跟剛從床上翻起來的姜風說,“你好生歇著,我過去瞅瞅。”

這一過去,一天就沒了。

第二天姜元若來看他,他也打算賣慘,但是還沒開始賣,讓姜趙侍馬派人請走了,姜趙侍馬的院子離姜風的近一點,說是傷口裂了,吼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,真的,生孩子都沒他動靜大,姜風的臉在姜趙的痛叫聲中越拉越長。

他氣的不想說話,也不想吃藥。平日在兩城,侍馬們圍著他轉,“風哥”“風哥”叫的那一個真誠,大家都是親兄熱弟,哪怕是前幾日遭遇刺殺,眾人齊心協力,一個都不肯落下。

可姜元若一出現,什麽兄弟情分血濃於水,根本不存在的。

到第三日,姜風基本胳膊腿子活動自如,但他打算躺在床上不起來,等姜元若來看他,他就裝頭暈眼花博同情。結果第三天姜元若根本沒來,派人去打問,原來跑姜韓院子裏去了。

姜韓還在姜元若面前給姜風穿小鞋,“三殿可千萬別擔心風哥。我們兄弟幾個,就風哥身體素質最好,壯的跟牛一樣,當時我們被人圍攻,是他沖在最前面,一個頂十個,替我們當下暗毒的攻擊,那群賊人根本不敢靠近,可勇猛了!”

姜元若一聽,“那要是這樣,我就放心了。”

於是安心的陪著“體弱多病”的姜韓侍馬。

姜風氣的牙根癢癢,行吧,都不把他這郡馬放在眼裏是吧?誰家做妾,做成這些賤人模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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